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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讀檔的三周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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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讀檔的三周目(2)

我好像在做夢,伊達航想。

不然為什麽他會在警校門外看見了娜塔莉?又為什麽會這麽想哭呢?

可不能在娜塔莉面前哭出來啊,那就太丟臉了。

沖過去抱住女朋友在櫻花樹轉了一個圈,並因混蛋同期學他們擁抱搞怪而惱羞成怒去打人的時候,伊達航終於想起了一切。

哦對,他昨晚被告知了未來。

那個,他們五個人死了四個人的未來,那個娜塔莉為他殉情的未來,甚至連娜塔莉的父母都在接女兒屍體的路上出車禍死亡的未來。

所以他今天放假才會和娜塔莉一起出去約會,想要確確實實地感受到對方的存在。

只要看著戀人的笑臉,伊達航就能感覺到由衷的幸福,連風和雨都變成了溫柔的浪漫存在。

所以,當劫匪們拿著槍沖進來,端著黑洞洞的槍口對著他們的時候,伊達航的大腦有一瞬間是空白的。

他下意識用自己高大的身體保護住身後的戀人,想起了昨晚金發青年跟他說的那些話。

【死】

死亡,對於才22歲剛上警校意氣風發的年輕人來說,還是一個十分遙遠的詞。

“砰——”

但是他現在確實要死了。

發現他中彈的松田和萩原無法繼續忍耐下去,直接沖了進來。

“不……”

不要沖動!就算松田你的格鬥技術被鍛煉得再怎麽厲害也沒辦法和這麽多拿著槍的歹徒作對啊!!!

“砰砰砰——”

在伊達航目眥欲裂的註視下,那兩個青年也倒下了。

大腦陣陣發麻,伊達航的耳邊充斥著劫匪暴戾的罵聲、人質的驚慌尖叫聲……還有娜塔莉絕望哭泣的聲音。

伊達航的知識學得很好,整個學校能贏過他的只有降谷零。

他能清晰判斷出現在的情況已經糟糕到沒法挽救了,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但是,他死了的話,娜塔莉怎麽辦呢?如果娜塔莉為他殉情,娜塔莉的父母又要怎麽辦呢?

如果他死了,昨晚剛剛和他解開誤會和心結的父親又要怎麽辦呢?他的父親已經不是警察了,他的年齡已經很高了,他的身體還那麽瘦弱又容易被人欺負……

如果他死了,如果他、松田和萩原都死了,那麽,重生回來拼盡全力也要救他們的降谷又要怎麽辦呢?

那個超級認真又意外心軟並極其重視感情的金發青年要怎麽辦呢?

他們的死亡,對於降谷來說絕對是難以想象的巨大打擊,伊達航幾乎不用思考就知道他會再次選擇死亡回檔。

但是,但是啊,伊達航還有其他三個人其實都對那個能讓降谷零不斷進行死亡回檔的未知存在非常警惕和懷疑。

如果,如果這一次降谷零沒有成功回到過去,而是真的死了怎麽辦?

這種事情真的沒法證明啊。

他們也賭不起這條人命。

所以……

“降谷……活下去……你要活下去……”

伊達航這個時候其實已經看不清東西了,逐漸暗下去的模糊視野裏,只能看見兩個相似的金色腦袋在顫抖。

一個是他的戀人,一個是他的朋友,能在死前的和他們好好告別,也算是一種幸運了吧。

據說人死前最後喪失功能的是聽覺。

於是伊達航聽見了降谷零顫抖地答應他說會活下去的聲音,也聽見了娜塔莉悲痛欲絕的絕望尖銳哭喊聲。

等他再次恢覆意識的時候,他就已經是沒有實體也感覺不到疼痛的幽靈了。

“不要哭啊,娜塔莉……”高大的黑發幽靈蹲在自己的屍體旁,無奈地伸手溫柔撫摸悲痛哭泣的戀人,手卻直接穿了過去。

伊達航一時說不出話來了,只能緩緩收回手。

降谷零突然緩緩站了起來。

伊達航立刻轉頭看他,害怕他做什麽傻事。

但是沒有,雖然明顯可以看出金發青年已經自責內疚痛苦到要死了,但他還是非常努力冷靜理智地掃視周圍,觀察所有細節來獲取情報思考著什麽東西。

伊達航覺得不太妙,這個時候他觀察這些做什麽呢?

答案只有一個。

“等等!降谷!你明明答應我會好好活下去的!”伊達航跳起來,他又忘了他是幽靈,想抓住金發青年的肩膀卻撲了個空,正好好對面呆楞的鬼冢教官對上了。

“教官……”伊達航愧疚傷心了一下,立刻又反應過來,提高聲音道:“教官!快阻止降谷!他想自殺!!!”

鬼冢八藏根本聽不見他的話,不可置信的視線在自己的幾個學生屍體上來回。

伊達航急得圍著他們轉了一個圈,直到看見娜塔莉突然伸手去拿地上的槍。

“等等!娜塔莉!!住手!!!”伊達航撲過去想要阻止她,卻沒法碰到她。

但萬幸的是,娜塔莉的動作被降谷零阻止了。

“不行,這最後一顆子彈,是我留給我自己的。”

伊達航剛放下的那口氣又瞬間提了起來,氣得直接罵出來了:“你竟然還早就提前做好準備給自己留下最後一顆子彈?!你可真行啊降谷!難道早就這麽打算了嗎?!”

“而且我答應了班長,絕對不會讓你死。”金發青年將那把槍緩緩從娜塔莉手裏抽了出來。

“你也答應了我說你會活下去!!!”伊達航暴跳如雷。

“我也向你保證,我一定會把伊達班長救回來。”金發青年還在繼續說著誓言。

“下一次,我絕對不會再讓任何人死去了。”他說。

金發青年那模樣並不是像在對著娜塔莉或者誰說著和其他人約定好的誓言,而是對著某個其他人看不見的可怖存在,或者只是單純對著自己的發誓。

總之是一副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情但是和其他人無關的樣子。

“砰——”

伊達航距離很近,他甚至是幾乎重疊一樣擋在槍口面前。

所以,他非常清晰地看見那顆金色的子彈旋轉著射入了那顆金色的腦袋。

然後,一瞬間就鑿出了一個可怖的猩紅血洞,將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了一具屍體。

伊達航呆住。

他看到無數鮮血噴灑在空中,穿過他的腦袋,再灑在後面的白色墻壁上,誕生了又一副死亡繪圖。

他看到,娜塔莉無法理解的呆滯臉上也被濺上了幾滴鮮血。

他也看到,鬼冢教官悲痛叫著降谷然後跌跌撞撞跑過來試探金發青年的生命跡象,但又很快就放棄了繼續搶救的動作,背影看起來像是一下蒼老了幾十歲。

伊達航感覺自己作為幽靈,好像又死了一次。

*

警視廳警察學校,學生宿舍,淩晨五點半。

伊達航從床上驚醒。

直到過了足足十分鐘,他的手指都還在微微顫抖,無法從夢中那些窒息的痛苦絕望感情中脫離出來,眼前仿佛還是那個遍地猩紅血液和冰冷屍體的銀行。

高大的寸頭青年狠狠抹了把臉,花了點時間整理自己,趕在遲到之前出門參加早訓。

他決定直接去問問那幾個人。

雖然記憶在隨著時間而逐漸模糊減淡,讓他沒法拿一些東西去試探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死亡前後的畫面印象卻實在過於清晰心悸了,讓他沒法就這樣簡單當做夢忽視拋到腦後。

“你們昨晚有沒有做什麽奇怪的夢?”伊達航問。

“夢?”松田陣平點頭,“確實做了個夢。”

伊達航眼睛一亮。

“我昨天在夢裏把那個金發混蛋狠狠揍了一頓把他揍成了個豬頭呢!”卷發青年揮動拳頭,臉上笑容囂張。

伊達航笑容一僵:“……”

“夢嗎?好像沒有呢。”萩原研二笑著歪頭眨眼,“我昨晚睡得可香了,完全沒有受到任何打擾,甚至都不知道小陣平跑出去打架把假牙都打掉了。”

松田陣平:“餵!”

“夢啊,我昨晚確實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噩夢呢……”諸伏景光的笑容有點勉強,似乎並不想多談。

“真的嗎?!是什麽樣的噩夢?!”伊達航瞬間激動,“是有關未來的夢嗎?”

不過諸伏如果也知道,那就代表他也死了一次?

那……夢裏的那個世界,豈不是他們全都死了?降谷當時得有多絕望啊?

“未來?”諸伏景光一呆,然後笑著搖頭,“不,不是的,我做的,是關於過去的噩夢,是我小時候的事情。”

伊達航徹底失望了,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搞錯了。

如果真的如夢裏所說,那麽同樣死去的幾個人也會擁有那些記憶吧?為什麽現在只有他一個人有那些記憶呢?

當你的記憶和認知與周圍所有人、甚至是整個世界出現錯誤對不上的時候,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那些事情的時候,就容易讓人懷疑自己。

“班長昨晚做了什麽奇怪的噩夢嗎?”降谷零好奇地看著他,無辜的下垂眼搭配著清澈的紫瞳,還有那張精致的娃娃臉,讓他看起來完全不像一個22歲的成年人,充滿了少年氣。

他眨眨眼歪頭道:“是什麽樣的噩夢?關於未來的?能告訴我們嗎?”

降谷看起來……也完全不像是擁有那些記憶的人啊。

“不,也沒什麽。”伊達航撓撓後腦勺笑了,“算了,那樣的未來也沒什麽好說的,只是個噩夢而已。”

“只是個噩夢而已的話,就別在意了。”降谷零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

“是啊。”伊達航重新打起精神,“好!那就繼續訓練!鬼冢班!集合!”

*

一個月後。

說是不在意,但伊達航還是有點在意。

就算是過去了整整一個月,他也還會時常做那個噩夢。

和那四個人關系越好,他就越是在意。

就連打掃,他都忍不住去關註那邊的金發青年。

“抱歉,松田,把你的畚鬥借我用一下。”降谷零轉身戳了一下松田陣平。

“拿去。”松田陣平遞給他,突然又笑了,表情搞怪地比劃道:“餵,zero,用完之後記得【零】回來給我啊!”*

降谷零楞了一下,瞬間也笑了出來,然後死魚眼打分道:“太無聊了!兩分!”*

“餵餵餵!這個時候應該是零分吧!”*松田陣平說完,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伊達航欣慰地看著兩人的關系變好,本來有些壓抑的心情都因此變好了。

走過去的時候,他還聽見兩人的幼馴染開玩笑說他們都開始嫉妒這兩個人的關系了。

伊達航正要加入對話一起開玩笑,就聽見圍欄對面的一群女生喊著萩原研二讓他別忘了這個周末的聯誼。

有女朋友的伊達航完全沒在意,直到有人突然說出了那句話。

“記得多帶幾個帥哥過來哦!比如那邊那個金發外國帥哥!”

伊達航的臉瞬間黑了,猛然轉身沈聲道:“你說誰是外國人?”

萩原研二連忙笑著拉住生氣的伊達航:“好了好了,她們沒有惡意的,都被你嚇跑了,誤會你是教官當然是因為班長看著真的十分有教官的威嚴啊!”

“真是的,總是這樣只憑借外貌輕易給人定下標簽。”伊達航還是非常不爽。

擁有一個金發藍眸混血兒女朋友的伊達航非常清楚娜塔莉遭遇的那些排擠和以貌取人有多麽難受,因此他也會盡可能地幫降谷零減少一些。

諸伏景光也跟著一起安撫不知為何非常生氣的班長,反正打掃也結束了正好一起去吃午飯,結果回頭卻發現明明是話題中心的幼馴染竟然沒有什麽反應。

“zero?”諸伏景光發現他在用著一種很可怕的表情看著那個開車來警校換洗衣服的外守洗衣店老板,心裏頓時生起了一絲疑惑。

然而聽到他呼喚後,金發青年臉上的表情又瞬間正常,笑著跑過來:“來了來了,hiro今天中午想吃什麽?”

諸伏景光奇怪地多看了一眼那個外守洗衣店的老板,還沒等他想出什麽來,就被身邊的幼馴染拉著跑上去和其他三人走一起聊天,暫時忘了這件事。

然而午飯時,再次發生了一件事情。

起因是坐在他們旁邊桌子的兩個人突然說起英語學習的事情。

那是他們班上的學生,英語成績一向不好,於是開玩笑說讓降谷零去教他們。

“降谷英語肯定很好吧?從外表看就完全能看出來呢!”

“嗯……還好吧。”英語滿分的降谷零回答。

因為家庭環境的影響,他的英語確實很好。

“哈哈!果然啊!不愧是金發混血兒!真好啊,據說混血兒都是這樣又好看又聰明,降谷也是個帥哥加天才呢!”

“降谷的英語肯定比老師還好吧!好羨慕,我也想天生就會英語啊~”

伊達航豁然起身,大步走過去直接揪住了那個嘴裏叼著牙簽的人,黑著臉沈聲道:“餵!不許以貌取人!還有,不是什麽東西都是與生俱來的!降谷的優秀都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不是那麽一句簡單的天生或者天才就可以解釋一切!不要否認他本人的努力啊!”

伊達航身上的氣勢向來很可怕,學校裏除了和他關系很好的四個朋友,就沒有其他學生不怕他的。

這次也是兩人很快認錯道歉說下次不會了,伊達航才換了副笑臉拍拍兩人的肩膀說“ 明白了就好,下次註意”,這才滿意地走回來準備繼續吃飯。

萩原研二的臉上卻突然出現了非常賤兮兮的笑容,壓低聲音往伊達航那邊靠近。

“那個,我說,班長你難不成,是喜歡小降谷嗎?”他問。*

“哈?!”剛坐下的伊達航差點直接跳起來。

“噗咳咳咳咳咳咳咳——”他旁邊降谷零被嗆到咳了個驚天動地。

諸伏景光被完全驚呆了,甚至都沒有像往常一樣關心幼馴染的情況,而是目瞪口呆地看著萩原研二,嘴巴都長大了。

只有松田陣平露出了一副“又來了”的死魚眼。

“沒關系的,不用隱瞞啦,我完全不會在意這種事情哦!”萩原研二甚至笑著比了個大拇指。*

“怎麽可能啊!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伊達航連忙道。

空氣突然寂靜。

然後,呆若木雞的四人突然全部跳起來抓住他的肩膀瘋狂搖晃尖叫。

“什麽?你說什麽??班長你有女朋友了???”

伊達航:“……”

伊達航死魚眼:“所以為什麽驚訝成這個樣子啊?我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會有女朋友的樣子嗎?”

萩原研二抓狂:“可是!可是班長你、你完全沒告訴我們啊!!!!”

松田陣平炸毛:“就是就是!可惡!你是什麽時候瞞著我們一個人脫單的?!可惡的人生贏家啊啊啊!”

伊達航無語:“什麽時候……在遇到你們之前我就有女朋友了啊,你們又沒問。”

說實話,這四個又帥又厲害的人現在還沒有女朋友,他才感覺比較奇怪好吧。

“班長班長!有照片嗎?讓我們看看吧!”萩原研二開始追著要看他女朋友長什麽樣子了。

“有到是有,不過要等晚上回宿舍再拿手機給你們看。”伊達航無奈,“好了好了,你們也太激動了,下次有機會我會把娜塔莉介紹給你們的。”

“娜塔莉?”諸伏景光楞了一下。

“嗯,娜塔莉也是個混血,有著非常漂亮的金發和藍色眼睛哦。”伊達航解釋了一下,“娜塔莉和降谷一樣經常因為外表被人誤會,所以我之前就不由地有點激動了。”

“原來如此啊!”萩原研二恍然大悟,卻露出了一副有點遺憾的表情。

降谷零忍無可忍地錘了他一拳:“你就是唯恐天下不亂是吧?”

“哎嘿~”萩原研二笑著裝傻。

其實伊達航身為班長,一直在照顧著所有人。

他是一個相當熱血並具有正義感的人,又十分護短,不僅是降谷零,這一個月來也幫了其他人很多次。

但果然還是降谷零最多了。

也許是降谷零看起來真的是一個太過於乖巧的優等生了吧,再加上他出色的成績和特殊的外貌,讓伊達航不得不多關註了他一點。

也是因此,第二天的逮捕術課上,降谷零因為猶豫和心軟第一次輸給了他,伊達航才會那麽生氣。

他直接當著全班人開始訓斥他,讓他不能一味地溫柔待人,尤其不能對無法用語言說服的歹徒猶豫,只有足夠強大才能一直貫徹正義。

(松田陣平不可置信地大叫:“班長你說誰溫柔和優柔寡斷呢!你是忘了他第一天入學就打掉了我的一顆假牙嗎!?”)

“失敗的正義不僅會被其他人產生懷疑和不安,還會讓你自己都產生生命危險。”

伊達航繼續認真地對著降谷零訓斥。

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了那個夢。

“記住了,就算是警察,命也只有一條。”*他認真道。

“嗯嗯!”金發青年乖巧地點頭,一副認真聽進去了的樣子,讓伊達航十分欣慰。

然後,他逐漸開始不好意思了,冷靜後的伊達航連忙將人從地上拉起來道歉。

降谷零看起來真的不像是一個從29歲未來回來還經歷了幾次輪回的人,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22歲警校生。

雖然確實優秀得過分了,但也還是懵懵懂懂,還很稚嫩和不成熟,並非他夢裏那個全能的降谷零。

也許,真的是他想多了吧。

伊達航已經記不清那個噩夢發生在哪個時間段了,這一個月的平安快樂學校生活逐漸減淡了他對那個夢的心悸,最後一絲疑惑也在這一刻被徹底放下。

現在想想,雖然很多都記不清了,但感覺現實的很多發展和夢裏並不一樣,所以那大概真的只是一個夢而已。

也對,再怎麽想,那樣的未來也太慘烈了,說是噩夢還差不多,怎麽會真的成為現實呢?

五個人死四個人什麽的,就算是傷亡率很高的警察職業,也實在是太離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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